
作为一名对外汉语教师,面对来自不同国家、操着不同语言、怀揣不同理想的学生,怎样系统地讲解堪称“难学”的汉语?又怎样尊重文化差异,化解观念碰撞?这些年来,国际文化交流学院讲师缪俊在课堂上引领着不同文化背景的学生发掘着汉语之美,搭建起沟通的桥梁,推动汉语和中华文化走出课堂,迈向更广阔的天地。“爱智慧”之门,“寻语魅”之路说来有趣,缪俊的对外汉语教学之路竟始于他对哲学的热爱。上中学时,他就对哲学史和哲学概论情有独钟,与此同时他接触到了弗洛伊德的《精神分析》、维特根斯坦的语言哲学、胡塞尔的《现象学》和《实用主义》等经典,对20世纪以来的现象学、语言哲学、语用学书籍产生了浓厚兴趣。读研时他毫不犹豫地选择了应用语言学。“语言学是中文系专业里最像哲学的一个专业,特别是普通语言学,其很多理论都和哲学有关系。”“相比哲学,语言学专业更侧重收集语料、分析语料,你的理论观点要有依据,这也是我热爱语言学的原因之一。”
求学期间,缪俊通过家教初步接触了对外汉语教育。2007年,他作为国家汉办公派教师赴意大利那不勒斯东方大学孔子学院,开始了为期两年的海外执教。期间,缪俊感受到了海外学生对汉语的热情。“虽然汉语很难,但是大部分学生很感兴趣,我也乐在其中。”
回国后,缪俊继续着对外汉语教学工作,他明白,前方的路,任重道远。
量身定制汉语课堂,机智化解观念碰撞教留学生汉语与教中国学生语文,这两者本身有很大不同,挑战与难题不可避免。“我在海外孔院时可以去适应当地学生的学习习惯,但同样的方法对如今来自各国的留学生就不一定适用了。”缪俊提到,来自同一地域的学生在上课时习惯用他们的母语来谈论学习上的难处,容易组成“小团体”“开小会”。课堂上,缪俊会适时改变这种情况。“适度的相互交流可以,但如果大家都用自己的母语交流,课堂不就失控了吗?”他笑着说,“课堂上还是鼓励他们多用汉语交流。”
由于文化环境的差异,不同国家的学生常见的用语偏误也不太一样。“比如做课后练习时,日本学生容易‘丢掉’主语;俄罗斯学生语序上容易出错,‘了’、‘或’等词会使用不当。”针对这些常见错误,缪俊会在上课时提前打“预防针”,把常见偏误贯穿到知识点讲解中,经反复讲解和订正,同学们进步显著。
设计课程大纲时,缪俊有自己的考量,他教授三年级本科留学生,教材难度相当于中国高中、大学的语文教材,其中一些课文与留学生的需求脱节。“举个例子,精读教材中《教化与困惑》这篇课文描述的是上世纪八九十年代发生的一些社会现象。留学生缺失这样的文化语境就会疑惑。这就是背景知识不对等带来的理解困难。”遇到类似内容,缪俊会提前补充与时代相关的中国文化与社会知识,学生们理解起来就容易多了。
缪俊的教学风格轻松活泼,还很幽默风趣。在比较“原因”和“理由”的区别时,缪俊以HSK汉语等级考试为例说:“你们没通过考试的理由是题目太难了,但原因是没有好好复习。”同学们对此发出会意的笑声。
缪俊教的留学生中有几位非常活跃、有主见。“曾有个学生上课突然把书一摔说:‘老师我觉得这篇课文没意思!’在他们国家的教学环境中,可能这是很自然的。”有的学生上课时走进走出也时有出现且不以为意。
对此,缪俊有一套自己的方法来委婉而坚决地纠正这些“违纪”行为。缪俊还会从授课内容出发,增强教学的趣味性,吸引留学生们的兴趣。“我经常开开玩笑,或者准备一些有趣的图片和活动,下次课我会让他们对对联。如果你上的课吸引他们,走进走出的人自然就少了。”
精心探索教学模式,暖心构筑沟通桥梁除课堂教学,缪俊还鼓励学生在线学习和在手机端上学习。同学们遇到不认识的词时,他鼓励他们多方查询,“我会鼓励他们查图片,比如‘蝉噪林逾静’中这个‘蝉’,查字典可能只会查到一个学名,他们仍然不知道这是什么。”缪俊还借助子墨、唐风汉语等汉语合作学习端,有效地帮助同学们课后自主学习;利用大数据跟进学生的学习情况,自动汇总出学生做题数据,分析学生的常见偏误。“当然,这些软件在翻译上会有错误,也无法识别一个词在一个语境中的具体用法,我在上课的时候会提醒学生。细察时代变化,展望汉语未来谈到自己的职业,缪俊坦言挑战与机遇并存,但他有足够的信心去面对。他认为,对外汉语教师面临的挑战主要来自两个方面:一是网络技术,越来越多的新技术开始吸引学生,与教师争抢生源。缪俊老师打比方说:“不是说黑板变成了PPT老师就失业了,老师应主动掌握新技术并改进教学。”二是汉语的发展趋势。随着学习汉语的人数增多,汉语本身也会发生变化。“英语有British/English、Amerian/ English、African/English、Austrialian/English 还 有Chinglish,如果汉语像英语一样流行,可能会有很多人说着和我们中国人不一样的汉语。到那时,恐怕连汉语老师都要去学汉语了。”缪俊的眼光放在了汉语发展的未来。“到那时,我们现在说的偏误要重新定义了。你想想看,long/time/no/see都能进美国词典,那么汉语呢?”
当下,对外汉语教学方兴未艾,这背后是文化自信的提振,是国运兴隆的展现。文运同国运相牵,文脉同国脉相连。“只要世界主旋律还是和平与发展,只要中国继续保持发展势头,对外汉语教学一定会发展得越来越快、越来越好。”缪俊的这一席话,既是印证,更是展望。